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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经济困局与重建立良好的市场

•郑渝川

欧洲经济和社会近年来持续震荡。除德国等少数国家以外，许多欧洲国家的经济增长都相当乏力，债务危机、移民危机、社会保障乏力等元素的叠加造成了更为显著的社会危机。2020年初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毫无疑问加剧了欧洲的经济和社会危机。

全球著名经济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教授、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与美国的罗斯福研究所合作推出了《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一书。这本书旨在检讨欧洲经济发展政策，重塑欧元区经济框架，修复欧洲社会模式以恢复福利保障水平，从根本上建立起可持续性的、稳定增长的欧洲经济道路。

《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

【美】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卡特·多尔蒂 等

张越 译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21年1月

对于中国读者来说，这本书具有重要意义。欧洲迄今仍可谓美国、东亚之外的全球经济第三极，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仍拥有完整的产业布局、强劲的创新实力，且欧洲市场是美国市场以外规模最大、购买力最强的区域市场。强化中欧合作和中美合作并行不悖，中欧合作的成效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我国对外关系尤其是对外经济关系、贸易和金融开放合作的成效。了解欧洲经济的困局、成因、可能解困之策，有助于强化中欧合作，增强中国企业、中国资本、中国出口贸易商融入欧洲经济的能力。而书中对欧洲经济困境的剖析，一定程度上也能为我国发展提供警示。

重塑欧洲经济的经济学前提

全书引言即指出，经济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达到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目的的手段。“我们没有任何合理的道德或经济理由去选择一种只让少数人受益，而将社会中的绝大部分人排除在经济成果之外的市场经济”。而欧洲经济之所以在欧元区成立以来陷入震荡、停滞甚至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恰恰就在于背离了过去的发展方式，不平等加剧并因此导致增长放缓。

《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一书作者认为，要重塑欧洲经济，首先要正确的看待诸如美国等经济体在二战以后的发展经验，重构经济学学说。比如，经济学理论提出的紧缩原则（赤字应控制在GDP的3%以内）、债务原则（债务应控制在GDP的60%以下）、物价稳定原则（通胀率控制在2%以内），这些其实都是刻板结论，在实际经济运行中可以找到许多相反的数据证据，意味着经济政策兼顾增长、就业、金融问题，而不应仅仅局限于指标教条。

又如，经济学理论的许多观点往往可以概括为“市场万能”，即市场框架内，企业的激烈竞争所产生的结果对社会最为有利，因而需要减少政府干预。斯蒂格利茨强调，市场不能顺畅有效的解决空气污染、水污染、过度不平等等严重问题。而且，在许多行业领域，企业会采取一些有问题的做法来为其他竞争者设置进入壁垒，通过并购来削弱竞争，最典型的就是美国的社交媒体和互联网搜索等关键的新技术领域，少数公司主导着全球格局。这就需要通过重塑规则来保护竞争。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以及欧债危机以前，还流行着华尔街万能的原则。在美国以及欧洲，经过经济学家的长期灌输以及利益集团的游说，监管部门和公众都相信了金融机构能够恰当地评估各类金融风险并进行有效风险管理的说法。但事实证明，监管不足的金融市场承担了过多的风险，过于关注短期，各种“鲁莽创新”等高风险行为极大的损害了公众利益。

“市场万能”的另一种具体观点就是，自由贸易会创建所谓的“众赢”，消除贸易壁垒会提高所有或至少是大多数人的整体福祉。但从近年来美国和欧洲呈现的反全球化逆潮来看，贸易全球化因为分配机制的错配，而造成因工作岗位消失的利益受损者。《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书中指出，这种情况下，恰恰需要发挥政府作用，运用财政援助改善利益受损者的现状，为之提供融入全球化、新技术环境下经济工作秩序的教育技能培训。

书中指出，近年来全球各地日益高涨的保护主义情绪证明，全球化并没有得到良好的管理，造成贫富分化加剧，环境等公共品受损，对此全球化的鼓吹者反而强调还要进一步削减福利来提高竞争力。所以，重塑欧洲经济，就必须寻求欧洲与中国、美国等经济体的良好合作，建立起正确的全球规则。

良好的市场应该是什么样的？

《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书中指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以及欧债危机的发生，在欧洲引发了显著的社会危机，最显著的影响就是造成了大量的失业。长期的失业摧毁了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让“那些本应通过职业训练获得工作技能的年轻欧洲人，却只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并充满怒火”。

书中分析认为，欧盟以及欧洲国家都应当打破《稳定与增长公约》所设定的机械政策法则，在统筹经济发展政策时更多的考虑就业而非简单化的满足通缩（通胀）限制目标。斯蒂格利茨认为，欧洲央行的权限应当扩大，以不加剧经济衰退的方式来管理监管，尽可能鼓励小企业贷款，在货币政策上创造一个有利于欧洲经济稳定和就业发展的基础。

良好的市场必须对公平合理的未来进行投资。受限于《稳定与增长公约》，欧洲一些国家因避免突破赤字等指标，减少了对教育、职业培训等方面开支的投入。不仅如此，长期以来，受“市场万能”观念的影响，欧洲国家在不断减少对公共部门的投入，将其改为私营部门，这降低了这些国家公共服务的水平，并且也显著放缓了电信、能源等领域的重大基础设施进度。在最近十多年来，欧洲国家推行的紧缩政策进一步挤压了本已过低的公共投资。斯蒂格利茨认为，欧洲国家应当积极加大公共投资，设立欧洲战略投资基金，支持公共开发银行以促进投资。

良好的市场，必须有良好的市场竞争。市场竞争常常会出现竞争优胜者在行业、区域内获得支配性地位的状况，而这不仅会损害市场竞争本身，还会以多种形式造成社会不平等状况的加剧。斯蒂格利茨指出，在维护市场竞争有效、有序这方面，欧洲要胜于美国，但仍应继续致力于此，推行更具实效的抑制高管薪酬、鼓励创建股份公司和上市公司以外其他组织形式的企业（如员工所有制）等政策。考虑到欧美现有知识产权政策已经越来越突出的抑制了创新，因而应当科学的衡量知识产权，确保知识作为公共产品而不是被企业、申请人列为私享专利，严格限定专利期限和获得专利所必须满足的标准，确保知识产权有助于促进社会福利。

良好的市场，必须让金融体系服务于社会。这本书为此提出的建议包括，设计更为灵活、完善的监管体系；明确金融机构所必须符合的资本要求；鼓励银行业、证券业等行业提高竞争度，最大限度地防止“大而不能倒”现象劫持社会利益；抑制影子银行体系。

《重塑欧洲经济：拯救欧元区的经济方案》书中还就回应当前越来越突出的社会不平等问题，重新强化欧洲既有的社会模式，提出了具体建议，包括，在教育、住房等领域更加注重福利国家作用，建立残疾和高龄居民、慢性病患者长期护理等福利体系，等等。

作者简介

郑渝川：书评、时评作家，现居成都。千余篇书评见于《深圳特区报》《信息时报》《广州日报》《上海证券报》等国内多家报媒。

审读：谭录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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