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2022年第四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并不像我之前担心的那样疲软。

国家统计局1月17日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的增长同比放缓至2.9%，低于第三季度的3.9%。

GDP的水平按季度比较没有变化（图1）。2022年年底的GDP数值比疫情之前的趋势低了大约2.5%。这个差距在2022年第一季度接近4%，在2020年第一季度超过11%。

图1：实际GDP指数（2018年第一季度为100）

虽然人口流动数据显示很少有人外出活动，但2022年12月经济略有回升，主要是由于服务业的下降幅度小于11月（图2）。

图2：月度GDP指标增长（同比）

2022年中国GDP同比增速为3%，低于2019年的6%和2020年至2021年的平均值5%（图3）。许多因素给经济带来了压力，其中最重要的是疫情的传播和为遏制疫情所采取的防控措施。此外，疲软的房地产市场和地缘政治摩擦也带来了一些影响。

图3：对GDP增长的贡献

2022年，消费对中国GDP增长的贡献仅为1个百分点，而过去三年该项数值的平均值为3个百分点。2022年，由于收入增长速度较慢，且大环境存在不确定性，中国家庭把更多的钱储蓄起来，减少了消费。

投资对GDP增长的贡献为1.5个百分点，大致与往年的数据相同。2022年的投资主要是由国家主导的。

净出口对于GDP增长的贡献在2022年降至0.5个百分点，约是过去三年平均水平的一半。此外，净出口的贡献在2022年第四季度下跌的比较多。

2022年新增超过1200万个城镇就业岗位，高于政府所制定的1100万个的目标（图4）。由于劳动力市场受到疫情的冲击，2022年第四季度就业岗位的增长有所放缓。

图4：新增城镇就业岗位

2022年，消费受到了收入增长放缓和储蓄意愿上升的影响。

平均而言，2019至2021年，中国家庭可支配收入以及相应的支出都实际增长了约5%。而在2022年，实际收入仅增长了3%，实际支出则基本持平。鉴于不确定因素，中国家庭将已经处在相当高水平的储蓄率进一步提升（图5）。

图5：人均储蓄率

我们注意到2022年年中房屋销售和竣工面积的反弹在2022年10月戛然而止，而房屋开工面积则低于2021年的水平（图6）。奥密克戎毒株引发的新冠疫情使得购房需求在2022年第四季度进一步降低，而房产开发商们则努力寻找资金以完成现有房产项目。

图6：房屋开工、竣工和销售面积（同比）

据国家统计局局长康义介绍，房地产及相关产业占中国经济总量的13%至14%，2022年房地产行业增加值下降5%。这说明房地产市场下行使GDP增长减少了0.7个百分点左右。

康义预计，随着扶持政策的落地，2023年市场将会有所好转。另外，他仍旧非常看好房地产市场的前景。2022年中国城镇化率达到65%，比2021年提高了0.5个百分点。与发达国家约80%的人口居住在城市相比，中国离实现全面城镇化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因此，持续城镇化应该会在中期支撑住房需求。

房地产市场疲软的影响还体现在固定资产投资数据上。2022年房地产开发投资下降10%，但固定资产投资总体增速稳定在5%，这是由于基础设施投资的大幅增长（图 7）。

图7：名义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速（%）

鉴于中国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仅为发达国家的20%至30%，康义认为，进一步加大基础设施投资还有非常大的空间。

康义认为，基础设施投资增长的推动力将不仅仅来自交通、能源、水利等传统领域的升级改造。“新基建”投资将聚焦5G、超高压输电、城际高速公路，以及大数据。

中国的出口额在2022年第四季度大幅下降，低于2021年同期水平（图8）。

图8：中国出口额月度数据

很多中国贸易合作伙伴国家的央行通过加息来抑制通货膨胀，导致它们对中国出口商品的需求下降。但是，也有迹象表明，中国正在失去主要市场的份额。图9展示了欧盟和美国从中国进口的份额。对2022年的数据预测是基于截至2022年11月份的数据。

欧盟从中国进口的份额从2020年高点回落，但依然处于相对较高的水平。美国从中国进口的份额则位于10多年来的最低水平，大部分下降发生在2019年美国对中国输美商品加征关税之后。

中国向许多国家出口商品，可以弥补其在欧盟和美国等国家和地区的销售损失。当然，对于在最富裕的市场出现份额下降也需要密切关注。

图9：自中国进口商品份额

这些GDP数据是回顾性的。考虑到2022年出乎意料的发展轨迹，这些数据对于预测2023年经济形势的帮助很有限。不过，第一财经研究院恰好进行了一次年度首席经济学家调研，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启发。

11位参与调研的首席经济学家认为2023年GDP增长将回升至5.1%，其中最乐观的预测为5.5%，最悲观的预测为4.8%。

此外，得益于公共卫生政策调整对消费的积极作用，经济学家预测零售额将在2023年增长近7%。所有经济学家都预测，房地产投资的状况将优于2022年。平均而言，预计2023年房地产投资将与2022年持平 。所有的经济学家都预计出口增速将远远低于2022年的水平。

一些早期数据表明，2023年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与一年前相比，2022年12月交通拥堵大大减少，不过很快就回升了。到了今年1月的第二周，人员流动性差距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正值（图10）。这表明中国最大的30个城市正在迅速恢复正常的商业运转。

图10：30城人员流动性差距（2022-2023年）

人们不仅开始回到办公室，也开始出门休闲旅游。中国农历新年很快就要到了。此前人们不得不原地过年，而今年许多人都决定返乡探亲。图11显示了春节期间的人员旅行数据，横轴上的“0”表示春节当天。虽然仍远低于疫情前的水平，但今年的旅行数据同比增长了近60%。

图11：中国新年客运数据

（本文题图来源：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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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柯马克 第一财经研究院高级学术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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