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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绞尽脑汁,终于科学地“炸”了月球

作者:环球人物杂志 来源: 头条号 34503/19

中国科幻的小宇宙正在爆发。作者:冯群星《流浪地球2》宣布延长上映!一时之间,“小破球”粉丝们奔走相告:“多延一点,还没二刷。”“三刷走起。”——“小破球”,是大家对《流浪地球》系列电影的昵称。小说原著作者刘慈欣早已加入二刷行列。他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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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幻的小宇宙

正在爆发。


作者:冯群星



《流浪地球2》宣布延长上映!


一时之间,“小破球”粉丝们奔走相告:“多延一点,还没二刷。”“三刷走起。”——“小破球”,是大家对《流浪地球》系列电影的昵称。


小说原著作者刘慈欣早已加入二刷行列。他的评价是:“影片信息量巨大,每次都能发现新的细节,有新的感觉,耐人寻味。”


2023年开年之际,电影《流浪地球2》、电视剧《三体》双双热映,引发关于中国科幻的又一次现象级热议。在刘慈欣这个名字之上,人们还试图探究一个更为宏阔的主题——刘慈欣宇宙。


狭义地说,它是刘慈欣在一系列科幻小说中构建的宏大的、有硬科技之美的宇宙。无论“流浪派”还是“数字派”,无论“三体舰队”还是“地球三体叛军”,大热的影视作品都是对这个宇宙的再丰富。


广义地说,“刘慈欣宇宙”是以刘慈欣为代表的中国科幻人,为全世界读者和观众建构的中国式宇宙观。无论文学还是影视,中国科幻已然跻身第一方阵,这是群体性的喷涌而出和个性化的异军突起。


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科幻的小宇宙正在爆发。


·2019年,刘慈欣(右)与郭帆在《流浪地球》首映记者会。


科学地“炸月球”


在刘慈欣的作品里,《流浪地球》不算很抢眼的一本,它是2.2万余字的中篇小说,首发于2000年,讲述了面对太阳氦闪危机时,人类决定实施一项耗时2500年的自救计划。


刘慈欣在《流浪地球2》电影中署名监制,但严格地讲,故事情节与原著关联度很低。他自己也说:“它完全是影片创作团队原创的一部作品。”


但导演郭帆告诉我们,《流浪地球》无论第一集还是第二集,“精神内核都是刘慈欣的”。


第一集的内核,是原著里地球经过木星时见到的壮丽景象。第二集的内核,是原著结尾处更抽象的一句话,“当人类又看到了蓝天,当鲜花重新挂上枝头”’。


·《流浪地球》表现了地球经过木星时见到的壮丽景象。


如何丰富刘慈欣的科幻宇宙?


对一部科幻电影来说,比剧本更靠前的是“世界观”。刘慈欣的小说以视角宏大见长,但电影人要用大量的细节建构故事中的世界,建构得越细,故事的可信度就越高。


地球启动流浪时,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形态什么样?没有了白天和黑夜,人类怎样生活?


筹备第一集时,主创团队写剧本前先写了100年的编年史。到了第二集,“世界观”部分超过10万字,是原著字数的4倍之多。


·《流浪地球2》片尾的科学顾问名单。


为了构建刘慈欣笔下的《流浪地球》宇宙,电影中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和一闪而过的瞬间背后都有着难以想象的繁复工作。


《流浪地球2》科学顾问团队的执行制片人、“世界观”执笔骆翼云举了个例子:根据世界观设定,地球流浪时自转速度降低,2058年采用“一天60小时制”。到拍摄时,剧组因此面临很多“烧脑”问题。


摄影组要考虑昼夜变化和太阳光线角度;平面部门要制作日期道具;UI部门(软件设计部门)要设计屏幕显示时间;海外协拍组要考虑各国的时差问题。“从导演到场记,剧组全体工作人员都很崩溃。”


为了让“世界观”细节合理,原有的剧情可能被彻底改变。


编剧团队在构思“炸月球”时,曾经想过用“弹幕”计划——在太空电梯上加装大炮,向月球密集发射弹丸。这样的方案显然极具视觉表现力。但天体物理组和理论物理组经过计算后认为不可行。


骆翼云说:“最终,‘世界观’团队和科学顾问团队调整方案,核弹‘炸月球’的场景最终呈现在大银幕上。这些讨论,改变了原剧本近1/3的剧情,美术团队为此‘痛哭流涕’:又白做了!又要重做了!”


·《流浪地球2》的“炸月球”场景。


不做“刚拆封的玩具”

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看着自己想象的文字变成生动的影像,刘慈欣说:“这可能是作为科幻小说作者最幸福的时刻。”


之后,郭帆跟刘慈欣有一次讨论:“什么样的科幻片在你眼中更有意义?”刘慈欣回答,是未来的纪录片。


这句话奠定了《流浪地球2》的风貌。为了呈现“未来纪录片”的质感,主创团队选择了重工业美学风格,并与中国现实情况相结合,因为它“跟中国人有情感连接”。


·片场处处体现着重工业美学风格。


较多的直线造型、粗粝磨损的表面、大面积中性色彩的铺陈……从置景到道具,美术指导郜昂已无法统计自己画了多少张草图——和郭帆一样,他一天的最长工作时间达到20多个小时。


《流浪地球》中最悲壮的情节,是主人公刘培强驾驶空间站撞向木星。郜昂为空间站增加了一些使用痕迹和做旧质感,以帮助观众进入情境。“就跟我们去看房子一样,普通人家跟样板间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样板间没有人的气息。”


·《流浪地球》中的空间站。


《流浪地球》有2003个视效镜头,1万余件道具,全部置景面积展开近10万平方米;到了《流浪地球2》,这些数字变成了:6000余个视效镜头,9.5万件道具和服装,102个科幻类主场景,置景展开面积超过90万平方米。


90万平方米是什么概念?大约相当于126个标准足球场,3个鸟巢体育场……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数据变化,郜昂会倒抽一口凉气:“拍了第一集后,并不是说拍第二集就有很多经验了。”


场景升级,规模升级,工作量也成倍增长,新问题层出不穷。就拿外骨骼装甲来说,从第一部的十几套到第二部的需要量产,郜昂只能重新寻找技术和设计支撑。


·《流浪地球2》中的机械外骨骼。


第二集一开头,恢弘磅礴的太空电梯直插云霄,它其实从《三体》移植而来。为了更有真实感,郜昂吸纳了飞机客舱等生活元素,从概念设计到成品,跨度长达两年。


最终,第二集写实的重工业美学风格得到了刘慈欣的认可。他说:“你仔细看看它那些设计,充满了工业化的粗糙感,是很沧桑很硬朗的,不像是刚拆封的玩具,崭新的,一看就有点不真实。”

我们共同的情感


电影对刘慈欣宇宙的另一种完善,集中体现在人物和情感上。


刘慈欣的粉丝们也乐于承认,“大刘老师”这位理工男不擅长刻画人物和情感。比如原著里主人公和妻子的爱情,来得简单,散得简单,都是一句话交代了。而电影赋予了这颗流浪地球强烈的情感色彩——


为了换取家人入住地下城的资格,宇航员刘培强远赴太空;为了给车祸离世的女儿丫丫“完整的一生”,程序员图恒宇铤而走险上传数字生命;为了人类的自救不被无谓的争议打断,中国代表周喆直在联合政府大会上大声疾呼。


·刘培强与妻子、儿子的感情贯穿了两集电影。


在美术和视效的基础上,郭帆最想表现的,就是这些人类共同情感:“刘培强与刘启是一种典型的疏离但又父爱如山的父子关系。这是中国人最基础的情感之一。它就在那里,塑造着我们,也建构了我们的故事。”


最让郭帆感动的,还是老艺术家李雪健的表演。在联合政府大会发言的重头戏,李雪健看遍历任驻联合国的中国代表发言,揣摩他们的语言方式、肢体动作、发言习惯。待他表演结束,台下的外国演员们虽然没有听懂他讲的内容,但都被震撼到了,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


·李雪健与郭帆在拍摄现场。


在拍摄第一集时,信任是郭帆面临的最大问题。“国产科幻,可能吗?观众能相信吗?不会觉得违和吗?”“硬科幻还是软科幻?”“那得多少钱才能拍啊?国内市场能收得回来吗?”


郭帆的解决办法是,不断地做一点东西出来给大家看到。这个过程恰好切中了时代的节拍——人们在新闻中看到神舟航天员出舱,看到玉兔月球车、天宫空间站、长征火箭……这是中国科幻被信任的根基。


还有许多力量帮助“小破球”一起成长,包括但不限于:徐工集团为电影提供了大量的机器,甚至还派出了300多人的配套团队全程服务,通通不要钱;傲鲨智能赞助了多款外骨骼机器人;漫步者公司赞助了所有的耳机……


导演郭帆和刘慈欣的年纪相差近20岁,原著首次发表和同名电影上映相距近20年。就像第二集中科学家马兆画下的莫比乌斯环,两代人的科幻情怀与探索,如种子一般在中国的土壤上发芽生长,最终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在时空中相遇、开花……


郭帆讲了一个小故事:在第一集和第二集的点映中,他遇到过同一个孩子。4年过去,孩子已从小学生变成中学生。他告诉郭帆,将来想从事航天工作。


郭帆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成了航天工作者,我们是多么骄傲。因为我们这帮人没有白折腾,这就是科幻片的意义。”


那新的种子,令人期待。



本文为节选,原文刊载于

2023年第4期《环球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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