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评级显然已引起了市场的注意。2021年，超过1200亿美元的资金涌入可持续投资，是2020年记录的510亿美元的两倍以上。然而，在论及气候变化时，ESG评级并非一个传达投资者相关信息的完美工具。相反，我们需要针对气候风险给予企业独立评级。这种专门针对气候的评级可以将企业在碳足迹和气候风险方面的复杂信息提炼成一个直观的、用户友好的格式，同时避免目前妨碍ESG评级的那些缺陷。

ESG评级的一个突出缺陷在于各评级机构在定义和方法上存在差异。看看全球领先的电动车制造商特斯拉汽车公司的例子。随着交通工具电气化被广泛誉为减轻空气污染、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减缓气候变化的全球战略基石，人们可能会认为特斯拉至少会在ESG评级中的环境项中取得好成绩。果然，摩根士丹利资本国际公司(MSCI)的ESG指数此前已将特斯拉评为汽车行业的第一名。然而，与此同时，富时指数(FTSE)将特斯拉的环境表现评为“零分”，在可持续性方面，这家汽车制造商排名在石油天然气巨头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之后。ESG评级中的这些以及其他一些矛盾之处，不仅让寻求指导的投资者感到困惑，而且从更普遍的意义上讲，它有可能削弱大众对ESG概念本身的信心。[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目前发表过类似的看法]。

去年11月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第26次缔约方会议(COP26)上成立的国际可持续发展标准委员会(International Sustainability Standards Board, ISSB)让人有理由谨慎乐观地认为，ESG标准有朝一日会实现统一。可是，根据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Standards Board, IASB)的经验，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时间，ISSB正是以IASB为蓝本。

即使ESG报告和评级最终得到统一，它们仍将是一个多层面的概念，力求将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塑造成一个单一指标。在这一过程中，关键的细化会丢失，因为很少有投资者愿意将一个公司的ESG得分分解为其组成要素来解读。这使得多数投资者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一家公司的ESG评级不达标。比如，是在所有三个类别中表现不佳使然，还是因为在两个类别中得分尚好但在第三个类别中表现特别差劲？可能的排列组合太多，无法在此罗列，但你可以了解大致的情形。

这种缺乏细化的情况存在问题，因为并非所有投资者都对聚合在ESG伞下的环境、社会和治理这几方面给予同等的重视。当然，许多具有环境意识的投资者也有社会议程。而这两个类别都有可能与治理问题重叠。可是，假如有一个更细化的指标，许多投资者会优先考虑ESG某些方面的问题而非其他问题。事实上，看看最近的股东行动主义趋势（通常特别关注气候变化）就会发现，ESG中的“E（环境）”可能理应写成粗体。

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对全球变暖感到担忧。独立的气候评级承认这种广泛的关注，并帮助投资者一眼衡量其投资目标所面临的气候风险以及气候风险的管理情况。说得明确一些，不是所有的企业都存在大量的碳足迹或面临严重的气候风险。然而，这正是专门进行气候评级的价值主张之所在。由于没有其他环境指标增添复杂性（更不必说社会和治理指标了），投资者可以更容易地确定某一特定资产的气候评级是否符合他们的投资策略和偏好。

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气候评级确实可以促进金融市场上更注重气候的资产配置。

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我们报告了气候评级对投资者决策影响的实证证据。通过对1500多名参与者进行一系列的调查实验，我们发现，将气候评级纳入投资者通常考虑的业绩指标中，这会显著增加人们对气候评级优良的公司进行股票投资，哪怕其他竞争股票表现出更强的回报特征。比如，与对照情况相比，纳入一个通用的气候评级促使对气候更友好型股票的投资增加了20%以上。

对于按公司对气候变化的脆弱性而制订的评级而言，这种气候评级的效果甚至更强，它将50%以上的额外投资引向最具气候适应能力的股票。对于这两种评级来说，其影响在统计数据上十分显著，并且在对投资者的年龄、教育、收入、政治观点、金融知识和其他人口结构统计因素等特征进行控制之后依然保持了影响。我们的结果不仅证实了气候评级对投资者决策的影响；它们还凸显了以一种能与投资者沟通的形式来传达气候风险有多重要。

最后，气候评级可以帮助克服养老基金、慈善信托等资产管理公司和其他受制于美国信托法的机构所面临的法律障碍。除了慈善机构的特殊规定和个人信托中委托人或受益人的授权之外，信托法的单一利益规则要求这些资产管理公司最大程度实现利润。来自ESG投资的附带利益（比如更公平的治理）并不符合这种利润最大化的要求。可是，基于气候评级的资产管理可能符合要求，因为自然性和暂时性气候风险对公司利润的影响已得到确认。加州公共雇员退休系统(California Public Employees’ Retirement System, CalPERS)将其可持续投资计划(Sustainable Investments Program)宣传为“将气候变化对我们投资组合的绝对风险降至最低”的策略，这事绝非巧合。

明确地说，我们支持ESG评级。事实上，我们坚信，它们在促进更多的可持续投资和公司治理方面可以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尤其是在报告和评级变得更加标准化之后。可是，气候变化这个“超级邪恶”的问题是如此的紧迫和深远，以至于它应该有自身的评级，在融合E、S和G的过程中，这种评级可以避开方法上的复杂性和法律上的挑战。一个专门针对气候的“C评级”会让投资者和最高管理层都能够做出注重气候的选择，而市场会告诉我们这是他们所希望的选择。

费利克斯·莫曼（Felix Mormann）米利卡·莫曼（Milica Mormann）| 文

费利克斯·莫曼是得州农工大学(Texas A&M University)的法学教授和工程学教授。米利卡·莫曼是南卫理公会大学考克斯商学院(Cox School of Business at 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的营销学助理教授。

时青靖|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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