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之智经济原创首发）

之前文章《宏观经济忽略的重要内容及新需求理论思路》提到，全球主要经济体普遍存在财政赤字以及政府债务规模不断扩大的现象，财政收支规模占经济的比重逐渐提升，表明政府对经济的干预都在不断增强。这显然违背了以市场经济为核心的传统西方经济学理论，同时也违背了平衡财政理论的政策主张。全球主要经济体普遍出现持续性财政赤字，政府债务节节攀登，不可能也不应该实现财政收支平衡，否则将出现需求萎缩、失业增长、经济衰退甚至经济危机和社会动荡。政府的财政支出主要用于提供公共产品（包括商品、服务等），财政支出规模扩张意味着提供的公共产品在不断增加。与此同时，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进入后工业经济时代以来，需要提供的公共产品持续增多，财政支出以及政府债务规模也就不可避免地持续增加。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需要调整变化。

在经济发展的初期，为了刺激需求扩展和经济增长，政府可以加大投资支出，一方面支持公共事业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支持农林水务、工业产业、科学技术等发展。这时候，政府投资对拉动经济增长的效果普遍较为显著，财政收入能够快速增长，不会带来显著的财政收支压力。这是过去几十年我国经历的状况，工业经济快速发展带动了经济增长，就业和收入水平上升，促进公共福利的改善。

当市场需求逐渐扩张，经济的内生增长动能增强，市场经济具备较好的发展条件，政府就不能对市场形成太多的干预。具备盈利效益的经济活动就得交给市场，产业投资需要更多地交给私营部门通过市场竞争去完成，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如果继续加大政府投资，将对市场形成挤出效应，降低经济运行效率，还会造成过度投资、产能过剩、资源浪费等。这时候政府扩大投资的效果就不明显，也不会显著带动财政收入增长，反而会加重地方政府债务压力。政府投资需要向补短板领域调整，趋向于非营利性公共事业和基础设施领域。财政支出需要逐渐向民生领域倾斜，更多地提供改善国民福利的公共产品。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进入后工业经济时代之后，第三产业占经济的比重提升，服务业替代工业成为经济的首要支柱。根据发达经济体发展经验，这时候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市场有效需求出现不足的现象。这就需要非市场化的经济行为作为重要补充，促进有效需求扩张，确保福利保障、就业稳定、社会安定以及经济结构平稳转型。政府要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提供规模日益扩大的公共产品，涉及社会保障、医疗、教育、住房、公共服务等诸多方面。在这过程中，财政支出规模持续扩大，政府债务规模将不可避免地增长，这是不少发达经济体已经发生的情况，越来越多的新兴经济体也可能经历这样的进程。

随着公共产品规模的扩大，政府债务扩张将不可避免。

不同国家的经济政治体制存在较大差异，经济发展阶段存在较大差异，决定了所提供的公共产品目录存在较大差异，财政收支占经济的比重也存在较大差异。纵观全球，即便各国或多或少存在经济结构、政治制度的差异，但有一个共同特征：收入水平越高的国家、社会福利越好的国家，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就越高。基本上所有经济社会稳定的国家的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都超过了20%，有的高收入、高福利国家超过了50%。无论从广义税负来看，还是从财政收支占GDP比重来看，北欧国家处于全球前列，社会福利水平非常好，似乎更接近共产主义社会。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欧洲国家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普遍超过40%，2021年欧元区达到52.3%，法国、德国分别为59.1%、51.3%；美国、日本分别为42.4%、42.5%；发展中国家略低一些，中国、印度、巴西分别为32.7%、30.1%、35.9%。这充分表明，经济越发达，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就会越大，需要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占经济总量的比重也更大。

在后工业经济时代，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规模日益扩大，财政支出将显著超过财政收入，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规模的增长成为必然。从统计数据中可以发现，全球主要经济体普遍存在债务扩张的情况。当前中、美、日的政府部门债务分别超过了50万亿元人民币、25万亿美元、1200万亿日元，分别为10年前的2.8倍、1.9倍、1.4倍。

并且，经济越发达的国家，政府部门杠杆率越高，也就是政府债务占GDP的比值越大。当下，全球主要国家的政府部门杠杆率都超过了50%。发达国家中，日本的政府部门杠杆率高达230%，美国、法国、英国、德国分别为118%、114%、100%、68%。发展中国家杠杆率低一些，中国、印度、巴西政府部门杠杆率分别为73%、85%、90%，仍然占GDP的比重较高。

资料来源：学之智经济、WIND（单位：%）

对比中美日财政支出结构。

根据财政部公布的数据，2021年我国财政支出24.63万亿元（此为一般公共预算口径，不包括政府性基金预算、国有资本经营预算、社会保险基金预算）。其中，社会保障和就业、教育、医疗卫生与计划生育占比分别为13.8%、15.3%、7.8%。这三项可以作为粗略的民生领域支出，合计占比约37%。农林水事务、交通运输、科学技术等，以及教育里的一部分，这部分财政支出更趋向于促投资、稳增长，粗略估算大概在25%-40%。用于国防和公共安全的财政支出比重为14%左右。

资料来源：学之智经济、WIND

2021年美国经常性财政支出9.34万亿美元。其中，社会保障支出占比最大，达到30.2%，是我国的2.2倍；医疗、教育支出比重分别达到22.1%、11.7%。按照粗略的民生领域口径，美国合计民生类支出占财政的比重高达64.6%，几乎接近我国的两倍。如果加上公共服务，美国民生类支出比重达到了77.9%。国防和公共安全相关支出占比12.5%，略低于我国，但差距不大。从支出结构来看，美国财政支出用于投资的比例非常少。

资料来源：学之智经济、WIND

2021年日本财政一般会计支出总额142.6万亿日元。其中，社会保障费占比32.9%，是我国的2.4倍，略高于美国；教育科学、其他民生领域（涉及退休金、支持中小企业社保、经济援助、支付地方保障等）比重分别为5.7%、17.2%。按照粗略的民生领域口径，日本合计民生类支出占财政的比重达到近60%。由于日本财政支出中的国债清偿规模较大，占财政支出的17.3%，如果剔除这部分偿债之后的净财政资金使用规模计算，民生类支出占比达到近75%，略低于美国。国防和公共安全相关支出占比略高于10%，与我国和美国的差别不大。用于公共工程、能源等投资的财政支出比重低于10%。

资料来源：学之智经济、WIND

由于经济政治体制和经济发展阶段的差异，我国财政支出结构与美国、日本存在较大的不同。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逐渐向高收入国家迈进，第三产业比重逐渐提升，人口规模增长放缓，人口老龄化逐渐加快，后工业经济时代特征已经逐渐显现，我国经济社会结构与发达经济体出现趋同。那么，未来财政支出需要向更大规模的公共产品倾斜，涉及社会保障、医疗、教育、住房、公共服务等诸多方面，其中社会保障支出比重可能会逐渐提升到30%左右，合计民生领域支出比重可能逐渐提升到60%以上。与此同时，财政支出中用作投资的比重应逐渐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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